Here and Now

我一生愛看電影，現在回想，恐怕跟小時候的經驗有關係。

記憶中，幼年時的家鄉只有一家戲院，叫“鳳舞台”，在菜市場旁邊。祖父是股東之一。祖父過世後，股東的“銅牌”留給了祖母。祖母她老人家有空的時候就帶著我們這些小蘿蔔頭去看戲。

戲院裡有時演大戲（歌仔戲），有時演電影。記憶中，三四歲的我，看完了歌仔戲回家，意猶未盡，就會在小黑板上把劇中的情節描繪一番。那個時候，祖母的臥室在類似閣樓的二樓上，小黑板低低地掛在通往二樓的樓梯邊，剛好提供給我一個塗鴉的好地方。家裡叔叔後來回憶說，我那時畫的“包公辦案”，還真的有模有樣。

那時候的電影院需要“跑片”，要演的電影常常在上演的當天，才從外地運來。有時候因為火車誤點，預定演的電影，片子趕不及送到，戲院就會把庫存的一百零一部的電影拿出來上演。那部電影就是瑪麗蓮夢露主演的《飛瀑怒潮》，看過了N遍以後，對尼加拉瓜大瀑布存有很深的印象。想不到後來到了美國，居然就定居在離大瀑布只有兩個多小時車程的克里夫蘭。

到了五六歲，年紀稍大的時候，就不再跟著祖母到鳳舞台看戲了。倒是開始跟著媽媽看日本愛情文藝片。

那時家鄉蓋了一家新的電影院。上演日本愛情文藝片的時候，媽媽如果跟鄰居的阿姨一起去看，常常會帶著我同行。當時有一部轟動全台的日片叫《請問芳名》，我記得在漆黑的電影院裡，媽媽跟鄰居的阿姨兩個人頻頻拭淚的情景。

《請問芳名》演的是一對青年男女，在二次大戰末期的東京，因為躲避空襲而相遇，還沒有來得及互相交換名字，卻又因為新的一波空襲而分散，分手前，兩個人匆匆約好了一年後，在同一個地點見面，這樣展開的愛情故事。

當時的我還不懂事，不知道媽媽為什麼看電影時哭得那麼傷心，後來長大了回憶起來，媽媽一定是感傷自己婚姻生活的不幸，以及她對改變命運的無能為力。

還有一部印象很深的日本電影，是《青色山脈》。這是日本戰後描寫新的年輕一代奮發圖強，建設新社會秩序的故事，當時對電影裡講的故事並不完全了解，倒是女主角原節子優雅的風度和溫柔的造型，在小小的心靈中留下深刻的印象。沒想到，這個印象對他的一生後來要起了重大的影響，那是後話。

君の名は (織井茂子)

君の名はと　たずねし人あり
その人の　名も知らず
今日砂山に　ただひとりきて
浜昼顔に　きいてみる

夜霧の街　思い出の橋よ
過ぎた日の　あの夜が
ただ何となく　胸にしみじみ
東京恋しや　忘られぬ

海の涯に　満月が出たよ
浜木綿の　花の香に
海女は真珠の　涙ほろほろ
夜の汽笛が　かなしい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