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ere and Now

我們家出門參加聚會經常要遲到。

妻說不要告訴她什麼時候該到，只要告訴她什麼時候該離開家就好。

幾天前在家裡接到一位小老弟的電話。談過了正事，又聊了家常，以為要說再見了，他突然說：「上次跟大哥見過面後，心裡有些傷感！」我正在想是不是上次見面時，說錯了什麼。

「我覺得大哥老了！」

本文引用自mushiner - 難分難捨

時候終於來到，是該說「再見」的時候了。

這天下午，他帶了幾樣簡單的東西，開了車離開家。

二月中旬一個人回台灣，停留了將近三個星期，回程在洛杉磯和在加州渡假的妻會合，小歇了兩天之後，一起回到克城來。

回來的當天下午，妻約好了去看眼科醫生。妻和家裡兩個兒子的眼睛一直都是由一位華裔女醫生照料的，只有我例外。幾十年來除了定期請驗光師檢查視力之外，我從來沒有好好看過眼科醫生。這天陪著妻在醫生的診所裡，不知是福至心靈、或是異想天開，竟然覺得或許也應該讓眼科醫生看看才對。這位眼科醫生是熱門醫生，約診往往要等上一兩個月。沒想到約診小姐一查，說隔天早上一大早就有一個空缺，原來有個患者剛好來電話說有事需要更改時間。

去年底，好友L從南加州短居回來，想把那兒華人圈裡流行跳土風舞的風氣引進來。L要找幾對夫婦預先練習，打算在同鄉會的聚會裡好好推廣一下。當L打電話來問我們要不要參加一份時，我和妻不加思索的就答應了。

土風舞曾經是我的最愛。在大學時，我參加的社團每一次辦土風舞會，我都很少缺席。那時雖然也認識妻，但是當時我心儀的是另外一位女孩子，因此在大學期間，不曾和妻跳過舞。

結婚以後，我們兩人在舞會裡偶爾跳幾個簡單的交際舞，但是從來沒有一起跳過土風舞。

在妻和她的三五好友的小小午餐會裡，夫妻間的溝通問題一向是個熱門話題。這天李太太埋怨起她的先生來。

他坐在起居間的沙發上，一邊吃著晚餐，一邊看著電視晚間新聞，手機的鈴聲響了，是妻打來的，「我剛下了班，去做半個鐘頭的運動就回家。」「小心開車。」他如常地吩咐著。掛了電話，電視上的畫面正好播放著埃及開羅街頭的示威遊行，自由民主的背後都有人付出了許多代價，他心裡這麼想著。

仲兒在台灣學了一學年的中文，八月中回到美國來休假一個月，經過紐約的時候，在哥哥那裡玩了幾天，才回到克城。

從機場到家裡大約有四十分鐘的車程，父子倆人用華語愉快地交談著。回想這個在高中年代不肯面對自己華裔背景，不肯上中文學校的小兒子，如今卻在台灣學滿了一年的中文。

我們家兩個孩子小時候睡一個房間，房間裡除了書桌和衣櫃，就是一張上下舖的睡床，哥哥睡上鋪，弟弟睡下鋪。每天晚上臨睡前都是同一個例行公事：兩兄弟先是洗臉刷牙，換了睡衣，然後一起窩到媽媽身邊。妻先給他們念段童書，做了晚禱，給兩兄弟親個小臉，接著就是上床、熄燈。

熄燈後我一個人繼續留下來陪兩個小傢伙，這個時候，弟弟總是伸出他的手來要我握著。偶爾哥哥也來湊興，也要我握手，那種時候我只好半站半蹲，一隻手握著上鋪的哥哥，一隻手握著下鋪的弟弟。現在回想，當時的姿勢叫人看了，一定噴飯。

「W的先生總把他們家的鍋底刷得晶亮亮的。」W是妻的閨中好友，剛結婚時，妻常一臉羨慕地對我說。

婚前，我是孔夫子「君子遠庖廚」的忠實信徒，甚少入廚房，更不用說洗碗刷鍋作羹湯了。對鍋底保持晶亮的困難，當然一無所知，心想：「這有什麼了不起！」

那時，妻和我都是專職學生，如果家事都讓妻一個人做，不免於心不安。可是燒飯作菜，對笨手笨腳的我來說，畢竟屬於高難度的工作，心想不妨從洗碗、刷鍋開始吧！在餐館打工的留學生，不也都從基層做起？

這個星期是入冬以來最冷的一段時間，屋外溫度計的水銀柱爬不過攝氏零下9度，完全一幅天寒地凍的景象。還好這個星期可以在家裡上班，不用一早起來就出門受凍。

這天早上吃過簡單的早餐，端了杯咖啡坐到二樓書房的桌子前來，準備開始上班。

下班回家，妻正在廚房忙著。走過去輕輕地摟了摟她的腰，平常她都會轉過身來，在我臉頰上親一下，幾十年來，這是我們倆人各自忙過了一天以後的見面禮。這一天，一反常態，只見她轉過身來，嘟著小嘴，略帶慍色地說：「成天只知道忙著公司裏的事，你的小兒子也不好好管一管。」

妻的印象裏，我是成天窩在電腦上的人。現代的上班族，電腦是主要的工具，除了開會以外，常常需要用電腦辦公事自不用説。下了班以後，在家裏查查電子函件，寫寫小文章，玩玩部落格，也都需要用電腦。這也難怪妻有如此的印象了。

妻聲稱他有電腦過敏症。她說只要一上電腦，她的腦袋就迷迷糊糊，昏昏欲睡。

妻喜歡喝豆漿，最近經過朋友的介紹，買了一台叫 Vita-Mix 的打漿機，是強力高速的果汁機。黃豆先煮熟了以後，加熱開水，放到打漿機裏頭，打了幾分鐘，幾碗熱騰騰的豆漿就上桌了。這個打漿機最大的優點是把豆渣打得粉細，混在豆漿裏一起喝，一點都不覺得有異。如果真的非把豆渣分開不可，過濾一下，也很方便。不像以前的舊打漿機，豆渣滿天飛不說，洗打漿機更是一番辛苦工作。

這天早上，妻把存在冰箱裏的熟豆子拿出來，加了杏仁粉和亞麻子，打了兩杯熱豆漿，配上一片 bagel，一根香蕉，就是現成的一頓豐盛早餐。兩個人一邊吃早餐，一邊談起剛剛過世的鄰居老先生。華爾特老先生是我們教堂唱詩班的團員，今年才從唱詩班退下來。他們在亞利桑那州圖桑市有棟避寒的公寓，算是候鳥族，沒想到上個星期就傳來了他在圖桑市突然過世的消息。妻說華爾特在南下前一晚還打了電話來，說春天再見。如今他卻過世了，真是沒料到的事。

「愛的真諦」是新約聖經裏，聖保祿在格林多前書第十三章4-7節，描寫無私愛情本質的一段話。在中外經常被譜成了曲子，因此不論是否基督徒，對這段話都還蠻熟悉。在華人朋友家裏，也經常看到這段話被寫成書法卷軸，掛在客廳裏。

今年情人節的時候，剛好妻遠在西海岸，陪在岳父的病床旁邊。一個人在家，一邊掛心著岳父的病情，一邊回想起妻和我結婚幾十年來日常生活裏的種種小事。不覺想到這段「愛的真諦」在一般夫妻之間，會是如何的一種應用，因此試著加了如下的註釋，和大家分享。

到美國後入境隨俗，每年到情人節總要選一張精緻的情人節卡片送給妻，偶爾也買個小禮物或是一束玫瑰花，聊表愛意。以前也送巧克力糖，不過最近妻少吃甜點，巧克力糖最後還是落到我的肚子裡。妻是個務實的人，她常開玩笑地說夫妻間只要以誠相待，買巧克力還不如在我的身上綁個緞帶，把自己當禮物送她算了。不過說歸說，這一陣子我還是留心閲讀各式各樣的情人節廣告，希望找到有什麼價廉物美的新玩意兒。

十月份，妻在鄰市的圖書館開畫展。妻從她今年的新作，精心選了二十幅，加上以前的六幅舊作，兩個人爲了小畫展也著實的忙了一陣子。我是她的經理人、打雜兼跑腿，從場地交涉、展覽設計、畫作裝框、到複印和寄送茶會的請帖，都算是我的工作。畫展前的最後一件準備工作是編排展覽目錄，照往例，妻要我找一首古詩詞的中文原文和英文翻譯放在目錄的後端。今年妻展覽的畫作裡有一幅墨竹的題款是王維 《 鹿柴 》詩裡的 「 還景入深林，復照青苔上 」 兩句 。 我因而聯想到陶淵明，選了他飲酒詩裡的一首：

結廬在人境，而無車馬喧。

昨天傍晚，妻和我散了遠步，來到本地高中的操場，綠油油的一片草地，看起來好爽眼。

「 記不記得以前我們和孩子們在這兒放風箏？ 」 妻一邊伸手過來挽著我的臂膀，一邊說著。空巢的我們，常常憶起孩子們的童年往事。

我們家在美國中西部大湖邊，這裡的人號稱四季分明，其實春天和秋天都不夠長，倒是冬天太長了些。因爲天氣偏冷，家裏沒看過蟑螂。但是蒼蠅、蜘蛛倒還都有。我們家的兩個男孩，小時候什麼都不怕，就是怕蜘蛛。他們的房子裡一發現有蜘蛛，就高聲急呼，向爸媽求救。我們平常都拿張紙，順著牆壁或天花板把蜘蛛請到紙片上，蜘蛛一被碰觸，就縮成一團地裝死，這才把蜘蛛請到屋外，請牠另覓新居。

過了幾年，孩子大了些，他們也不再爲了蜘蛛小事向爸媽求救，原來哥哥學會了一手絕招，一張紙片，一個玻璃罐，就輕易地把蜘蛛請到罐内，然後放生到院子裡去 。又過了幾年，弟弟也可以如法炮製，自此哥哥和弟弟的房内桌上都隨時備有個空玻璃罐。（如今讀了 ywen 的分享，才知道這套絕招來自《 Magic School Bus 》。 ）